“辛苦了，让你躲了那么久。”我一边用毛巾帮菲娅擦干刚洗完的头发，一边将装着尚带热气的茶和点心的盘子推到她的面前，“习惯了人类形态的话，幽灵形态不会太好受吧。”
刚才在发呆的功夫，樱就找了比较好看的烟花。
怎么说呢，那场所谓的“烟火大会，”没给我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因为主要在玩的三个人，不过是田中，悠纪和樱而已。
虽然白石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她在大号的烟花引信面前还是向后退了几步，不是很敢接近的样子。
不过她确实是稍微克服了一点自己胆怯的性格，哪怕我不去强制她，她也会试着燃放一些火光很小的烟花。
菲娅暂时以幽灵的形态附身在我的身上，并且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
让她跟着我的原因除了她主动要求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一旦要留宿的话，就没办法解决菲娅的食宿了，所以我需要她跟着我。
“是很辛苦，不过……”菲娅端着杯子轻轻吹了吹，“他们燃放的烟花，意外的有趣呢，附身在你身上的时候，我没有陷入沉睡，而是稍微看了看你们的活动……现在想来，你对人类世界的眷恋也是有原因的呢。”
看到一半，我就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让樱带我会房间休息了，窗外的烟火爆炸声还在继续，估计这些人还要再玩上一段时间。
“也没什么有趣的，不过是烟火而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还有……”把她的头发擦干之后，我将雪白被子铺在地板上，然后又反身到柜子里找枕头，“好好穿衣服，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性，这么大意可是会出事的。”
因为神社有浴袍，所以菲娅自作主张的把我的换洗衬衫当做睡衣了，不过可能是因为房间里的暖炉的温度有点高，她一个扣子都没有系，几乎只是将衬衫披在身上而已。
衬衫的长度刚好能遮住臀部，所以不需要担心会露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然这是在她好好穿的前提下。
菲娅没有睡觉穿内衣的习惯，虽然我提出了想要和我同睡不能不穿衣服的条件，但是这几天在一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丝不挂的抱着我的腰的菲娅。
“虽然你嘴上那么说着，但是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回事吧，而且这可是我对你这几天深夜才会房间的惩罚的一部分，再说了……”菲娅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只是把衬衫拢了拢，嫩白平滑的小腹仍旧暴露在空气中，只不过让人血脉喷张的地方算是暂时被掩住了，“你以前不是想象着我的样子在被子里……”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连忙抬手制止菲娅继续说下去，“也是……也是我的不对，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拿出炫耀的事情……”
“哦呵？感觉你脸红了哦。”菲娅的手叠在胸口，脚趾稍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和那些人类在一起之后，你也变得越来越像人了嘛，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会说，‘就是把你的身体当配菜又如何，’这种话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饼干，兴致勃勃的看着我的反应。
“那……那又怎么样，倒是你的想法很奇怪吧？丝毫没有觉得我是个……不正直的人因此躲的远远的，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捉弄我？”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掉半杯，略带苦涩的抹茶味登时充斥喉咙，让我刚才稍微有些局促的情绪有所缓和，“要知道，你现在就算是幽灵，也是有人类的肉体的，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有一天……”
“啊啦？这算是威胁吗？”菲娅脸上挪愉的笑容更盛，她的手从胸口处放了下来，衬衫又回到了刚开始仅仅披在身上的状态，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你很在意我胸口的这两团吧？要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想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的话，你会不会有所心动呢？”
以前她知道这种事情，脸红是常规操作，甚至我还会被打上一巴掌，但是今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反倒是和我开起了这种让人脸红的玩笑。
“快睡觉，我看今天你的神志有点不大清醒，也许我不该带你到神社这种地方，”我拿她没办法，关了灯，直接躺到了被子里，后背冲着菲娅，“还有，有暖炉的话……”
自己去自己的被子里这句话还没出口，那种已经有些习惯的感觉又出现在了后背，“不要，而且所谓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呢，再说了……”菲娅凑到我的耳边，“这次我可是，‘好好的’穿了衣服呦～”
“这样子很热啊，而且我对你也没兴趣。”虽然脸上在发烧，但是我还是压抑着语气，强作出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你要是明天早上醒不过来的话，我可不会叫你，到时候你就和神社里的幽灵过一辈子吧。”
那种冰凉柔软的感觉是不错，但是我不甘心让菲娅占到话语上的便宜，这样子她只会变本加厉的刁难我……嗯，我想应该是这样。
“嘛，真没劲，你还是那么容易生气，”我感觉环在我腰上的手松开了，但于此同时，“但也不要因为这样就对我不理不睬的呀……”菲娅的手跨过我的腰按住我面前的床单上，跪坐在床上，“刚才看你不是很精神的样子，这只是……一点点想帮你打起精神的方法，不要那么不解风情呀。”
眼睑低垂着，红宝石一般的眸子偷偷瞟着我的脸，一副失落的样子，“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啊。”
真是自作主张的法子啊……因为我在发呆，她居然会想帮我打起精神。
我更像人类了，是因为我拥有了人类的一些情感，会想着用人类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会学着用人类的视角去考虑人类的问题，虽然我做的还不是很好。
但是总比之前行尸走肉的生活强吧。
从前的生活，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只是……自顾自的逃避着身边的一切，想要把自己装在一个套子里，让其他人都不注意到这里。
而让这一切产生和发展的人，看起来知道一切真相和结局的人。
菲娅，为什么……也越来越像个人类了呢？
这是我发现，而她不了解的现状。
比起困惑，更多的是惊讶。
“没有什么是我喜欢的呀。”看到菲娅的样子，我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我记忆中的菲娅，才是菲娅应该有的样子，所以……”
所以你没必要特意为了让我我打起精神做这种事情的。
能够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
就是那天，我们两个人立下的约定啊。
“话说的好好的，手怎么就伸过来了啊。”感受到我有些粗糙的手背在侧脸的摩挲，菲娅的嘴角微微上挑，不过她似乎也不是很抗拒这种行为，反倒是用两只手轻轻握住了它，“川色色的本性还是不会改变啊。”
左手的戒指，在有些黑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那是一种柔和的，让人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的红色光芒，虽然……这有可能只是房间里暖炉的错觉。
菲娅苍白的面孔，似乎有了一些血色，在银月的映照之下，好像变得成熟了几分。
也许我也不能总像对待难办的小孩子一样对待菲娅了。
“呵呵，你的本性不也是吗？”我拍了拍身边的床单，“今天，就算是我主动要求的，躺过来，可以吗？”
“诶……你？”菲娅的脸蒙上了一丝潮红，“虽然今天晚上做了这种事情，但是不代表我喜欢你的，就算你这么要求……”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菲娅还是滑进了被子里，“感谢我的恩惠吧，我可是冒着被你这个家伙乱来的风险躺到你身边的。”
虽然被赋予这种评价让人有点不爽。
但是菲娅就是菲娅……毒舌是改不了的。
“玩的还好吗？这几天，”我轻轻捻着菲娅顺滑的银发，“虽然我没能腾出太多时间陪你，但是，会不会让你感觉好一点呢？”
“是……稍微好一些了。”菲娅微微点了点头，又稍微靠近了一点，“这个地方和漫画咖啡厅不同，有一种充满生机的地方，我……还蛮中意的。”
“是吗，那……那样就好了。”要是菲娅把我这几天怠慢她的种种一股脑的说出来的话，我不介意撸起袖子和她再理论这码事的，但是这样子……“以后，这种机会还会有的吧，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因为逃避，最终才得到的解脱。
这只是对我和菲娅两个人的将就。
能够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露出的会心的笑容，就会感觉到，乱麻一样的生活中透进一丝光亮。
想和菲娅再道一次晚安，就像我很久之前要说过的，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家伙。
“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再好好感受一下和式房间里的草叶香和神社里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气息吧，”我轻轻抚摸着菲娅的头，“假使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不必等到我睡着再到我身边来的……虽然这样说有点太得意了，我……其实也没什么温暖值得你和我一起分享。”
可能只是因为菲娅是幽灵，需要本能的渴求温暖吧，但是我此时，有些希望能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其实，我也很希望能和川一起睡……从心底里。”
这种漂亮话，我竟然也会有朝一日想要听见。
然而，我没有得到回答。
只是感受到了胸口匀称的鼻息和菲娅嘴里发出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窗格外，一束火光一闪而过。
一串沉重的脚步，一声无奈的叹息。
无言的樱花瓣簌簌落下，估计明天樱又要费力气打扫神社了吧。
不远处，隐约有悠长的声音传来。
听不真切，但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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